地勘文化

難忘積石峽（孫生維）

2023-03-06

2007年夏天，我告別鉆機來到積石峽水電項目工作。沒來之前，已經(jīng)知道是要在黃河上修建水電站，條件很艱苦，之前有幾個剛分配的學生也來到這里，沒干幾個月忍受不了艱苦的環(huán)境辭職不干了。我來了以后，項目上給我安排職位是安全員，監(jiān)督王語錄的支護隊安全施工。

山西省第二水文地質(zhì)工程地質(zhì)隊孫生維

初來乍到，同事們見我穿皮鞋，就笑著說趕快買雙登山鞋吧，別把腳底磨破都不知道。我猜到是山上石頭硌腳，就到附近集市上挑了雙輪胎料子的登山鞋，底子很厚，看著夠結(jié)實。

簡單的培訓后，我就開始工作。第二天一早，大家一起乘坐值班車從駐地沿著公路行走了大約10公里，再穿越一條長長的隧道就到了工地。離開隧道口，眼界豁然開朗，猶如進入桃源洞，別是一番天地。黃河右岸的整片山體都是施工場地，當時正在炸山開面，水電站大壩還不見蹤影。目之所及，各個工作面都在緊張施工，人員和機械雜沓錯落，沒有一段平整的道路，沒有一處安寧的角落。路上到處是石塊，行走要特別小心。聽說，我們的人馬剛進來的時候，行走的路還在山頂上，人站在那里，一面懸崖在望，一面碎石林立，處處都是險境。許多小型機械都要靠人抬肩扛，條件十分艱苦，環(huán)境比眼下更加惡劣，所以一些人中途退卻了。在這里我見到了2006年招聘的大學生余偉偉和胡琪亮，他們一直堅持到現(xiàn)在，屬于學生中的強者。

黃河右岸新開出的山體上，王語錄隊伍搭建的腳手架正是我的崗位。我開始在腳手架上下面不停地巡回檢查，看剪刀撐角度合不合理、打鉆人員有沒有掛安全繩、支撐的管卡有沒有擰緊、山體上的拉筋夠不夠數(shù)等等。大熱的天，我頭戴安全帽，身上穿著嚴實的橘紅色安全服，上下許多趟的在石頭堆里來回奔走，總是流不完的汗。有趣的是，為了趕進度，工人們?nèi)サ袅耸诛L鉆和電動潛孔鉆的噴水裝置，施工時灰塵從鉆眼噴涌而出，四散彌漫，這個安全員倒是不計較。

某一天步行上錨索支護場地，突然腳底下鉆心的疼，翻開腳底一看，鞋子中間已經(jīng)透了一個洞，連襪子都破了。算時間，鞋子的壽命連半個月都沒有，我強忍著堅持到下午收工。

除了支護隊，我們還有負責打炮眼的機械隊和裝填炸藥的爆破隊，當時余偉偉負責機械隊，高銳負責爆破隊。在施工的繁忙階段，幾面山體的邊坡都在打錨索，下面溢洪道的幾十臺履帶潛孔鉆機在打炮眼。手風鉆的突突聲此起彼伏；鉆機的噠噠聲和空壓機的隆隆聲如雷貫耳。整個現(xiàn)場是聲震長空，塵沙飛揚，儼如千軍萬馬廝殺的戰(zhàn)場。

說起吃飯，我們有特色。因距離工地較遠，中午不便回駐地，由值班車運送。飯菜全部裝在塑料袋里，車一到，司機老魏給每人一袋，我們就蹲在路邊石頭旁吃。路不是很寬，不斷有裝卸車呼嘯而過，飛揚的塵土石屑不時的撲進碗里，飯菜的味道可謂五味雜陳，不一而足。有一次，我們在飯里吃出了白灰片和土屑，明顯不是工地的，回去質(zhì)問炊事員小魯，說是炒菜時屋頂突然掉下一大塊的泥巴墻灰，沒有來得及挑揀干凈，給大家添“佐料”了，不好意思。

積石峽通常艷陽高照，很少下雨，超強的紫外線曬的人皮膚發(fā)燙，本地男人臉蛋都是紅撲撲一大塊，像是施了粉一樣。僅有一次雨中施工的經(jīng)歷，所以記憶猶新。當時爆破隊的炸藥填埋了一半時突然下雨。隨著雨越下越大，已經(jīng)填埋的炸藥必須盡快填埋完成并起爆，否則在雨水沖刷下炸藥會全部失效，插進炸藥的雷管又成了極大安全隱患。情急之下，各個工作面上的人員都被調(diào)來裝炸藥，項目負責人杜玉河親臨現(xiàn)場陪著我們淋雨，直到炸藥裝填完畢，完成爆破。從工作面撤下來，每個人都渾身濕透，成了落湯的雞。

10月份以后，我負責的支護隊轉(zhuǎn)移到了海拔1923工作面，距離前一個工作面足足高了200米。工作面無路可走，只能順著垂直于山體的鋼筋籠梯爬上爬下，簡直就是天梯。我第一次上去中間歇了三次，未到半腰已渾身冒汗，等爬到頂端已經(jīng)汗流浹背、兩腿發(fā)軟。不過，從這個工作面放眼望去，巍峨的山峰，蜿蜒的黃河，星羅棋布的施工現(xiàn)場，整個積石峽風景盡收眼底，一覽無余。抬頭仰望，深邃的藍天，飄忽的白云，讓人瞬間產(chǎn)生錯覺，以為人在上，天在下。高翔的鷹隼不時從頭頂掠過，舒展的雙翅上下翻動，看的十分清楚。我現(xiàn)在和它們在一樣的高度了，這個層面看到的情景絕非下邊可以比擬，真正是無限風光在險峰。兩個月的時間里，我每天要在鋼筋籠梯里穿梭四趟才能完成任務(wù)（包括中午吃飯），對體力是極大的考驗，我硬是扛了下來，只是鼻炎比之前更加嚴重。

到了12月初，這個面的支護工作就結(jié)束了。之后，我做了一些管理倉庫、材料供應(yīng)等后勤工作。2008年元月中旬，全部項目結(jié)束，人員陸續(xù)撤回。我撤回的時候正趕上那場覆蓋大江南北的暴雪，盡管歸心似箭，奈何關(guān)山阻隔，1200公里的路程整整走了四天。就這樣，我離開了積石峽。

時光如駒，故事難忘，轉(zhuǎn)眼間這些情景已是十多年的記憶了，每次回憶，心潮難寧。積石峽工地鍛煉了我吃苦耐勞的恒心和體魄，培育了我融入環(huán)境的豁達和堅韌，讓我終身受益，我永遠不會忘記人生的這段經(jīng)歷。